计之一:陈平间范增
很多人都熟知汉初三杰,萧何,张良和韩信,未免忽视了这位奇计百出的陈平。
范增是追随项羽叔父项梁起兵的老臣。项羽的手下猛将如林,但真正有战略头脑的谋士似乎只有范增一人。当年鸿门宴上范增几度发难,几乎致刘邦于死地。范增此人心黑手辣得可以,只是当不住项羽当时尚不够厚的脸皮。
离间这位被项羽尊称亚父的能人,的确相当有难度,但难不到陈平。一次项羽的使者来访,陈平找人故意十分热诚地接待。大鱼大肉之下,又加上美女歌舞助兴,使者也被感动得一塌胡涂,当然礼节性地说出代楚霸王项羽向诸位感谢的话来。谁知招待人员就此突然翻脸,撤下珍馐美女,换上粗茶淡饭,当着使者的面说,我们还以为你是是亚父范增派来的,你倒是早说你是项羽派来的啊。
使者回去把这件事一五一十地向项羽作了禀报,头脑简单的项羽当然怒火中烧,就此丧失了对范增的信任。后来范增几次直言相谏,更是惹得霸王不高兴,终于被扫地出门。
范增已经是七十多岁的老人了,受了闷气,加上背上毒创发作,不久就负气归西。而他一死,项羽的末日也就不远了。
计之二:阉党阻东林党越级上访
明朝末年,东林党人的政潮汹涌彭湃,其中不少人被西厂东厂的人锁进了大狱。即使身陷大牢,这些人仍是不老实,整天价地喊冤,想“越级上访”,直达天听。当然也难怪,太监们栽在他们身上的罪名大多是谋逆造反,这更不能被以终君爱国为己任的东林党人接受。自己死了倒也罢了,名节污了可是千古大事。
当然只要皇帝不是太昏庸,也基本懂得一些平衡派系的帝王心术,东林党和阉党斗的好啊,只要闹得不是太过分,尽管去闹好了,什么时候他们不闹了倒是真正让人忧心的事情。太监们也深通此理,当然更不敢让这些牢里的东林党人越级上访了,皇帝知道了很有可能派相对公正地第三方来调查,那麻烦就真的大了。
太监也有他们的狠辣手段,具体就是每当牢里的东林党人喊冤叫屈的时候,太监就派人假扮皇帝的钦差来听他们“平反”。这些东林党人见到钦差当然感动得涕泪俱下,大诉冤情,假钦差听完以后,照例是一顿暴打。如此几次反复,弄得这些铁骨铮铮的东林党人也对皇帝的钦差彻底丧失信心。以后即使皇帝的钦差真的来查,他们也不敢再诉冤情了。
计之三:温峤计间钱凤
东晋时,权臣王敦骄横跋扈,向来不把朝廷放在眼里。作为忠臣,温峤几次婉言相谏,王敦全然不理,于是温峤知王敦日后必反,干脆一反常态,对王敦极尽恭维之能事,又加入他的阵营为其出谋划策,共同对付朝廷。
王敦手下有个温峤深深忌惮的心腹人物——钱凤,偏偏王敦对钱凤向来言听计从。温峤投钱凤所好,着意与之结交,可是钱凤非等闲之辈,表面上和他亲热无间,内心却着实戒备。
王敦谋反的工作准备完毕,温峤心急如焚,但找不到合适的借口脱身向朝廷密报。正好丹阳太守出缺,这个关键的职位,非得要心腹人士担任不可。王敦向温峤请教谁适合任此要职。王敦以退为进,向他推荐钱凤,王敦又把钱凤找来,当面询问他的意见,钱凤碍不住面子,反而推荐温峤。这时温峤故意推之再三,王敦却当场拍板,指定温峤担当此职。
温峤当然是喜不自胜,但还是对钱凤把握不准,他估计走后钱凤八成会向王敦密告,再加上钱凤此人甚有韬略,于是下定决心非把钱凤离间了不可。在他出行前夜的送别宴会上,温峤离开自己的坐席走到每位客人的身边端酒以敬。当他走到钱凤身边的时候,还没等他喝,温峤就突然把他的酒杯打翻,醉态十足地骂道,“你钱凤何等人,我温峤敬的酒你都敢不喝?”钱凤以为他喝醉,并不在意,但宴会终于是不欢而散。
温峤脱身以后,钱凤果然向王敦告密,说温峤历来是朝廷的人,他投靠我们必有贰心。但是温峤已经棋先一招了,当初宴会的情况王敦是看在眼里的。王敦一直以为钱凤和温峤是知交好友,甚至还相互极力推荐过,怎么就因为温峤临走之前喝醉了酒不小心得罪了你,你就挟私抱负?气度也太小了一点吧。
于是他不仅不听从钱凤的建言,还怀疑起他的人品了。
温峤以计回到京师后,向皇帝汇报了王敦将要叛乱的情况,请朝廷要有应变的准备,王敦起兵的后果那是可想而知了。
计之四:金刀计
如果在中国反间史上非要排出个第一名,那么论计策之流畅,心肠之恶毒,非得是王猛的金刀计不可,何况他要间的人都决非等闲之辈,一个是大秦天王苻坚,一位是后来后燕的皇帝慕容垂。
当时天下三分,潼关以东是慕容氏的燕国,长江流域包括荆州、益州、扬州等等是东晋的地盘。慕容垂作为国之干臣英雄了得,枋头一战中打败当时纵横不可一世的桓温,但为太傅慕容评和太后可足浑氏所忌,百般迫害,慕容垂不忍同族相残,终于率领全家投奔关中苻坚。
前秦的皇帝苻坚在中国历史上的若多皇帝中,以心胸宽广而论,算的上是第一。对于这位大名鼎鼎的慕容垂举家来投,高兴得几乎是倒履相迎。作为当时的一等一的谋略家,王猛自然知道慕容垂非寄人篱下之人,早晚必成为前秦的敌人,于是劝谏天王除掉慕容垂,以绝后患,但苻坚不为所动。
最终,他等来了一个机会。公元370年,前秦以王猛为统帅发兵征燕,这时有一个细节,在王猛率军出征燕国的时候,向苻坚请求以慕容垂长子慕容令作为向导,出任参军。出发的前一夜,慕容垂设宴饯行,当然有心让王猛在军中多照顾他的儿子。
酒过三巡,王猛话锋一转,说了那么一句话“今当远别,何以赠我?使我睹物思人”,慕容垂大是感动,想也不想就解下自己的家传宝刀送给王猛。
得了这柄金刀,王猛开始了第二步行动。在大军开拔到洛阳的时候,王猛招来了帐下一个叫金熙的小卒,重金收买,让他跑到慕容令的帐中出示金刀,并假传他父亲的话说,“你我父子之所以投奔秦国,无非是避祸而已。如今王猛心胸狭隘,数次想排挤我们,而苻坚表面上对我们礼让有加,但其心实在难测。估计我们父子仍然难免一死,古人尚云,狐死首丘,况且最近听说燕国皇帝于我们走后颇有悔意。我现在已经在逃亡的路上了,你不走更待何时?事起仓促,来不及写信,特派人传口信,以金刀为证。”
慕容令听后,又惊又疑,但又有金刀为证,言之凿凿,不由得不信,思前想后,还是连夜投奔燕国。王猛等他一逃,马上急表上告朝廷。慕容垂闻讯,当真是祸从天降,连辩解也不敢辩解,仓促出逃,结果在蓝田被追兵赶上,押回长安。慕容垂自忖必死,谁知苻坚宽容千古第一的帽子真的不是白带的,他立刻赦免了慕容垂。
老天照应,慕容垂躲过了这一劫,而他的儿子慕容令就惨了,回到燕国之后,燕国对他这个莫名其妙的二次叛徒当然心存芥蒂,干脆流放到遥远的沙城。在第三次反叛时,被当地官员抓住就地正法。
王猛此计虽然最终没有要得了慕容垂的命,但还是葬送了慕容垂的身后希望所在,间接害死了他最优秀的儿子慕容令。最终后燕二世而亡。
计之五:骊姬之乱
纵观史书,巾帼们狠下心来,那是一点也不下须眉的,譬如骊姬。对于太子非自己亲生这档子事,是每个试图独霸宫廷的女人的大忌,骊姬也不例外。
当时晋献公的太子申生人品端方,素有人望,献公本人也不是那么胡涂,要除掉他可谓难于上青天。骊姬就从生活作风问题入手,一天在献公面前楚楚可怜地道,"太子向来急色,连妾身我也不放过,今天中午我留太子吃饭,谁知道吃到一半太子动手动脚,并威胁我说,自古惯例女人是父死子受,我老爸死了以后,你还能跟谁?"
献公并不相信,只是敷衍安慰了几句。骊姬随即垂泪道,"君王若是不信,明天我和太子一起游园,你站在高台上看看就清楚了。"第二天,骊姬在自己的头上擦满了蜂蜜,和太子并行出游的时候,一路上好不招蜂惹蝶。骊姬让太子帮着赶一下蜂蝶,申生掀起衣袖在其脑后挥舞。晋献公在高台上目睹这一切,以为太子果然调戏爱姬,气得几乎倒仰,想就此废了申生,反而被骊姬劝住。
后来太子祭祀的时候,好心送了一大块烧肉给父亲。骊姬知道机会来了,派人在酒肉中拌上毒药。献公刚欲品尝,骊姬就跪在地上相谏,酒肉从外面来,一定要试过之后才能食用。献公把酒泼在地上,地上竟然升起一团烟雾,把肉喂狗吃,狗立时死亡。骊姬假装还不信,顺手抓了个小太监,逼着他吃下,小太监刚入口就七窍流血。献公气得说不出话来,骊姬又开始发挥她的表演天赋了,扯散头发,呼天抢地:”太子设此毒计无非是因为我吗!君王你不如把酒肉赐给我,我代你一死!“
献公愈发怒不可遏,召集群臣当面处死了太子申生。
至此骊姬尚不肯罢手,矛头直指二公子,对献公进谗言,“申生被杀,二公子恨我恨得入骨,整天练兵,一定想杀入京城!”献公还未置可否,二公子已经是怕极了这个妇人的手段,连夜和一帮家臣出走。
这个二公子从此在外流浪十九年,历经人事艰辛,终于从一个浮华的公子哥磨练成一位成熟的政治家,等终于回国继位,短短几年就使晋国重振雄风。其人就是春秋五霸之一,著名的晋文公重耳。
计之六:严世蕃的最后一搏
严嵩是明朝嘉靖一朝在位时间最长的内阁首辅,史上有名的大奸臣。在其当政其间,他儿子严世蕃辅力甚大。严世蕃虽生的丑陋,还瞎了一只眼睛,却天性聪颖,揣摩圣意更是天下一绝。嘉靖的诏书向来语焉不祥,而严世蕃则能从只言片语判断出他的喜好,严嵩每次按他儿子的意思上折,无不中的。
但是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严世蕃后来耽于酒色,于研究如何拍皇帝的马匹也不怎么热心了。父子俩也渐渐被嘉靖疏远了。
同为内阁辅臣的徐阶观察到嘉靖态度的变化,知道整垮严嵩的时机已到。具体仍是从其家属的经济问题入手,招数虽然很旧,但管用就行。严世蕃虽然老奸巨猾,终于还是因为贪污被人揪住了辫子下到狱中。严嵩急得五内俱焚,当即以退为进,上表替儿子请罪,但此时的嘉靖对他们父子恩宠已失,不再刻意偏袒。
严世蕃到底聪明过人,还是设了一条奇计为自己脱难。面对着看上去义气深重不忘旧恩来探望他的官员们,严世蕃诚恳地说道,“我严世蕃一生经过多少大风大浪,这点贪污的小案我原本不放在心上。不过我唯一担心的是当年和我父亲联手整垮锦衣卫经历沈练和兵部员外郎杨继盛,并把他们冤杀的旧案,这在当时激起了全天下读书人的愤慨。如果刑部的人把这个案子翻出来,我就只好等死了。拜托你们千万帮忙把这个旧案盖下去。”
于是,严世蕃的话刚落地,就有人通报给了刑部负责此案的官员。法司黄光升一直发愁栽在严世蕃身上的贪污罪太轻,闻此讯立刻找来了旧档,一番研读后给严世蕃补上冤死沈、杨的重罪。当他写完奏章,得意洋洋地准备向皇上回禀的时候,恰巧徐阶经过。
徐阶到底是宦海沉浮多年的人物,草草看了奏章,就微笑地跟黄光升说,此奏章一上,只怕严世蕃立时脱罪。望着迷惑不解的黄光升,徐阶不得不给这位政治上远不成熟的小弟补上一课,当年沈杨被杀,那是皇上亲自下过旨的,把这个案翻起来那就等于直接说嘉靖的不是,试问皇帝何尝犯过错误?嘉靖顾忌自己的面子会就此放严世蕃一马。
接着徐阶指点道,贪污罪固然分量不足,但严世蕃手下有个官儿和大海盗汪直是儿女亲家,汪直又向来和日本人勾结,要说严世蕃勾结倭寇,意图谋反那就再合适不过了。黄光升恍然大悟,立刻修改了奏章。
最终,严世蕃被斩弃市。细想严世蕃这种逆向思维的计策,原本是摸准了嘉靖的脾性去的。若不是遇到老道的徐阶,结果未可知。
计之七:杨一清反间除刘瑾
明代曾有好几个官吏把持过朝政,刘瑾就是其中之一。他利用武宗好玩好乐的特点,日进新奇的玩意,使武宗荒废了朝政,趁机掌握了军机大权。刘瑾得势后,加紧培植羽翼。他假传圣旨,让自己的私党刘宇、曹元等入内阁,把持了内阁大权。然后,他又令内阁下剌令,使宦官能干预地方的民政事务。
至此,刘瑾独揽了大权,加紧排除异己。杨一清在修筑边墙的时候就曾遭他陷害,并被加以贪污边费的罪名送入了大牢。后来在李东阳等的营救下才得以获释。
这件事过后,杨一清决定铲除刘瑾。他留心观察,发现宦官张永与刘瑾有矛盾。于是他有意接近张永,这时,安化王朱寘鐇造反,杨一清受命前往平叛,张永担任监军。杨一清对张永说,朱寘鐇不难平定,只是内变不可测,令人忧虑。张永问内变是什么,杨一清在张永手上写了一个“瑾”字。张永为难地说:“刘瑾势力大,耳目众多。”
杨一清说:“你也是皇上信赖的人,你可趁向皇上报捷的机会,揭露刘瑾的种种恶性,并说天下人怨恨刘瑾已久,再不铲除恐怕会生不测,皇上一定会听从你的话诛杀刘瑾,刘瑾一除,你就会更加受到重用,且留名后世。”张永问:“万一事情办不成该怎么办?”杨一清说:“你去说一定能行,如果皇上不信,你就跪地请死,并剖心证明你说的不是假话,皇上一定会被你打动,你得到圣旨后就立刻行事,不要拖延。”张永听完杨一清的剖析,终于决心依计行事。
张永回京后,比刘瑾安排好觐见皇帝的时间提前了一个时辰面圣,终于说动武宗连夜派人捉拿刘瑾。
刘瑾睡得迷迷糊糊就被人锁拿。此时武宗还追念往昔的情义,不想要刘瑾的命,只是流放他到凤阳,刘瑾还苦笑着自我安慰,这其实也算善终啊,好歹我是个富太监,这辈子的钱也花不完。张永,李东阳,杨一清都知道一定不能放过他,联手组织御史拼命弹劾,墙到众人推,武宗终于下令查抄刘瑾的家产。抄家的结果除了几十万金元宝,无数玉器玛瑙之外,居然搜到了成百的盔甲,刀剑,武宗得知大怒,确信刘瑾谋反无疑,再不顾念旧情,下令将刘瑾活剐。
计之八:死后发飙
世人眼中智者的最高境界,大抵不仅在生前威风八面,算无遗策,而是有能力在自己身死之后稳控局势.翻开三国演义,无论是蜀国的最高智慧象征诸葛亮,还是魏方谋臣之冠,死后曹操流涕长叹哀哉奉孝,痛哉奉孝,惜哉奉孝的“三哉”郭嘉郭奉孝都是精通此术。
诸葛孔明仙游五丈原之前,对后事进行了精心的安排,不仅留下了“死诸葛吓走活仲达”的千古佳话狠狠调戏了一把老对手司马懿,还借马岱之手诛除了野心甚大的魏延,一举奠定了蜀汉几十年安定的政治局面。郭奉孝的死前遗计定辽东,借公孙渊之手杀了袁绍两个千里相投的儿子袁尚,袁谭也堪称反间史上的经典之作。
另一个死后逞威的经典案例应该算是战国著名的说客,身佩六国相印的苏秦大人。众所周知,苏秦本是燕国派出的间谍,一直在帮助燕昭王从事着颠覆齐国的活动。在齐国期间,搞的齐国是一片虚假繁荣,大兴土木并四处与他国为敌。先前齐王身边几个靠谄媚拍马混饭吃的佞臣眼见进口了一个更狠的,竟然后来居上,嫉妒的双眼冒血,重金聘请刺客趁苏秦不备将其刺成重伤,混战中凶手逃之夭夭。
苏秦躺倒在床,情知自己伤重不治,一面叹惋平生,一面开始苦心安排自己的身后事宜。等到齐王跑来探病的时候,他拼尽最后一口气道:我反正是活不了了,不如您宣告天下,说我是燕国的奸细,并把我的家人统统赶回燕国,想必刺客也好,主谋也好,参与者也好,包括那些稍微知情的人都会迫不及待跳出来讨赏,到时您把他们统统诛除为我报仇便是。
齐王含泪应允,依着苏秦的最后一计完美利落地替他抱了仇。燕王闻说苏秦惨死于齐,也是唏嘘不已,对他的家人极尽优渥抚恤自不必多说。
没过多久,苏秦确系燕国间谍的消息终于坐实,齐王羞恼万分,命人再把苏秦从地下掘起来当众鞭尸,意犹未尽,想宰他全家发泄的时候才猛然记起自己早就把他们礼送入燕,只能徒呼负负。苏秦虽死相难看,齐国也被他玩得根基动摇,后来终于被名将乐毅率燕国军队攻打得险些亡国。
计之九:口蜜腹剑李林甫
如果在绵延几千年的中国反间史上选出个十项全能的冠军,天宝年间名相李林甫可为个中翘楚。李林甫此人可以算是不学有术的典型,他虽学识鄙陋,无甚文才,但论起权术手腕,心机城府,风流天子唐玄宗的麾下名臣能吏无数,却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最要命的是,这些人即使被他弄得焦头烂额,身家性命有时候都送掉了,却不知道是他在暗地使劲,因为他越是想整倒某人,就越是结交示好,极尽恭维阿顺之能事,所谓“口有蜜,腹有剑”,决非虚言。
在他当礼部尚书的时候,就瞄准了宰相的宝位。只是当时的宰相是大才子张九龄。张博学多识,文才绝代,深受玄宗的赏识,且他为人鲠直,素来鄙视李林甫这等无德小人,屡屡当面痛斥。李林甫狠忌交加,却并不急于出手,一面与张九龄等宰相曲意迎奉,一面猎豹一般静静地瞄视着猎物。
机会终于到了。中书侍郎严挺之的前妻被他休弃以后,另嫁蔚州刺史王元琰。后来王因被告贪污收入狱中,严挺之详察此案,发现证据不足,将他保释出来。李林甫马上意识道此案大有文章可作,严挺之和丞相张九龄、裴耀卿都是清流一党,那是朝野共知,这次实在是一箭数雕的大好机会。
他托内侍在玄宗面前密告严挺之私放贪污重犯,有徇私舞弊的嫌疑,并请玄宗征询宰相的意见后再作决定。玄宗找来张九龄,问他对此案的看法,张据实直言,严挺之历来公私分明,王元琰的夫人诚然是他离异的前妻,但是并无私情牵扯在其中。
玄宗冷笑,并无私情?只怕是故剑情深吧,当即下令把王元琰重新拘禁严查。再细细思量,张九龄平日看似公正严明,关键时候竟然还是偏帮私党,实在让人寒心,于是罢去了张,裴的相位,并将严挺之贬官千里。
计之十:晚清政潮
1906年,天津道员段芝贵在给庆亲王奕劻的儿子载振贝勒办的寿宴上,献出花十万大洋买下的天津名伶大美女杨翠喜,并将其秘密送入贝勒府中当小妾。作为回报,段芝贵在数月内就由小小的道员升任黑龙江巡抚。
这等献美邀宠的案例,古往今来多得去了,然而段芝贵本人也没料到,这次普普通通的献媚居然引发了晚清的一场巨大的政潮,当朝一等一的显赫人物,权势熏天的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袁世凯,领军机大臣庆亲王奕劻,内阁学士,军机大臣瞿鸿禨,邮传部尚书、慈禧太后的宠臣岑春煊等等都先后卷入其中,甚至事关国运的一场政治改革也因此而胎死腹中。
段芝贵通过拍马献媚,投机钻营从一个小小的讲武堂教习一跃而成黑龙江巡抚,在大清的历史上实在罕见,再加上段芝贵此人一向官声不好,被御史赵启霖上书慈禧太后,狠狠参了一本。他虽然顾忌到朝廷脸面,奏折中没有明示幕后的庆亲王父子,慈禧已是勃然大怒,下令不惜一切代价彻查此事,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赵启霖的参劾奏章不仅吓坏了段芝贵和贝勒载振,更是让真正的大后台庆亲王奕劻坐立不安。作为奕劻的政敌岑春煊、瞿鸿禨等更不会放过这大好的机会,向奕劻及袁世凯发动攻势。
但经过袁世凯的精心策划,杨翠喜被偷偷送回天津,变成王益孙的使女。载沣、孙家鼐派人到天津调查一无所获。5月16日,慈禧以赵启霖任意污蔑亲贵重臣,将其革职。
赵启霖劾段芝贵一案虽然收尾,却同时拉开了晚清最后一场大政潮的序幕。奕劻差点被瞿鸿禨设计参倒,痛定思痛,此后当然是和袁世凯结党倾力报复,瞿鸿禨则同岑春煊和他们抗衡,各出奇计,在慈禧面前极力离间。
期间,瞿、岑以此为契机联络海内外立宪派人士,密谋策划,企图借立宪之机推倒庆亲王奕劻和袁世凯。
而庆、袁则利用慈禧仇视维新党人的心理,称岑、瞿发动政潮的目的是勾结维新人士,“为归政计”,并伪造了岑春煊和梁启超的合影,当时西方照相技术刚传入国内,国人多不知原来可以伪造底片,结果慈禧将岑春煊调任云贵总督。此时瞿鸿禨亦因用人不当,其弟子误将一机密消息透露给西方列强,结果惹怒慈禧,瞿鸿禨不久被迫下野。
是后,庆亲王奕劻和袁世凯实力大振,为平衡朝廷各派势力,慈禧将满人五虎调入权利中心,经过这一政潮,军机处无形之中进行了一次改组。